8月20日，日本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访问印度，并与印度国防部长希塔拉曼在新德里举行年度部长级会晤。据印度新闻信息局发布的声明，印日一致同意加强两国的战略、防务和安全联系，并就联手强化在印太地区的军事影响力达成一致。

　　印度和日本在防务与安全领域的互动由来已久。在美国新国防战略鼓吹“大国竞争”并推动“印太战略”落地生根的背景下，印日作为美国在印太地区的重要合作伙伴国与亲密盟友，其在防务安全领域的互动与合作备受关注。

　　成果众多

　　从此次印度和日本防务部门负责人的会晤成果来看，双方已经确认的主要事项有：印度国防部长将于明年访问日本；日本海上自卫队幕僚长今年11月访问印度；印度空军参谋长今年年内访问日本；今年秋季在印度东北部米佐拉姆邦实施首次日印联合反恐演练；日本航空自卫队以观察员身份参加美印空军举办的“对抗·印度”联合演习；加深国防教育与学术交流，继续向包括印度国防大学与日本防卫研究所在内的国防教育及研究机构互派留学生；强化日本防卫装备厅与印度国防研究开发机构的联系，协作研发机器人技术。

　　两国还计划在2019年举办第七届印日副部长级安全政策会谈，继续推动印度海军与日本海上自卫队海上合作，开展高频度的军舰港口停靠活动与反潜演练，加快日本向印度出口US-2水上飞机的军售程序。

　　由上述会晤成果不难看出，印日此次会晤的主要亮点在于双方同意启动关于签署《物资劳务相互提供协定》的谈判，以及在今年秋季举行由印度陆军和日本陆上自卫队参加的首次印日联合反恐演习。

　　从合作交流的层次和内容来看，印日安全与防务合作正在由主要聚焦于海上通道安全、打击海盗等内容，向陆海空跨国跨域联演联训、武器装备出口与国防技术研发、军事人才培养与交流等深层次和宽领域迅速拓展。特别是在安倍政府谋求在宪法中修改有关自卫队运用条款的背景下，日本与印度加快签署《物资劳务相互提供协定》以及推动陆上自卫队参加在印度举行的联合反恐演习，不仅为日本修订“中期防卫计划”、修改宪法鼓吹造势和提前铺路，更是为下一步日本自卫队“海外用武”打开了方便之门。

　　历史演进

　　印度与日本双边关系的升温，始于上世纪90年代印度提出“东向”政策。2006年安倍首次上台后，将印日关系推向了“热恋期”。正是在安倍执政期间，日本积极推动美日澳印的四国对话机制，并于2007年首次参加了“马拉巴尔”联合军演。2012年安倍第二次上台后，提出了“民主安全菱形”，试图构建贯穿印度洋和太平洋的“联合阵线”，愈加看重印度的战略地位和作用。

　　印度对日本的重视程度也非同一般。2014年1月，安倍受邀作为主宾参加了印度的“共和国日”庆典。同年9月莫迪访问日本，两国确立了“特殊的全球战略伙伴关系”，印日关系迅速升温。2016年安倍提出了“自由与开放的印太战略”，与莫迪政府在2015年提出的“东进政策”找到了新的战略契合点。2017年4月日本众议院通过了《日印核能协定》批准案，更是解除了阻碍两国合作的绊脚石。

　　自2007年安倍访印，印度与日本的总理级年度会晤机制就得以确立并保持至今。印日还相继建立了防务合作与交流结构框架、国防部长年度互访以及外交与防务“2+2”对话机制。2007年9月，日本海上自卫队首次派出军舰参加“马拉巴尔”联合军演。2013年5月，印度总理辛格访问日本，表示“印度将日本视为在亚洲保持和平与稳定的天然及不可或缺的伙伴”，同意购买日本的US-2水上飞机，并承诺在网络安全领域强化合作。此后，日本迅速强化了对印度的贸易、援助和投资，双方的安全防务关系迅速提升。

　　2015年，“马拉巴尔”联合军演正式接纳日本从而成为美印日之间的常态化三边演习。2017年7月，美印日在印度南部金奈港及附近的孟加拉湾海域举行“马拉巴尔-2017”联合军演，共有包括3艘航母或准航母在内的16艘主战舰艇、2艘潜艇及近百架岸基作战飞机和舰载机参加，创下了“马拉巴尔”军演的历史之最。

　　2017年9月5日，日本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和印度国防部长贾伊特利发表联合声明，宣布两国未来将加强在反潜战训练方面的合作。今年，日本制造的P-1反潜巡逻机就参加了“马拉巴尔-2018”联合军演。

　　背后推手

　　印日强化安全与防务合作可谓各取所需。印度自1991年提出“东向”政策以来，其“东向”目标已经由最初的东南亚扩大为整个亚洲东部和南太地区，领域已经由单纯的经贸合作升级为安全与防务等“高级政治领域”。日本作为经济大国和潜在的军事强国，自然在印度的“东向”政策中举足轻重。

　　日本部分政客为恢复“日本正常国家地位”，向印度兜售US-2水上飞机，意在突破二战后制定的“武器出口三原则”，为成为正常的军事国家铺路。中日海上争端、日本入常等问题，也是日本政要频繁出访和拉拢印度的重要原因。

　　美国的全球战略调整，尤其是奥巴马政府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以及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更是进一步推动了印日的安全与防务合作。特朗普上台后，对美国的亚太盟友采取“扔包袱”的态度，要求日本等盟友承担更大责任，更加剧了日本的不安全感，促使日本积极接近印度。同时，为达到改变战后秩序、谋求“正常国家”地位的目的，日本抓住美国鼓励盟友承担更多责任的机遇，全力推进其“自由与开放的印太战略”。

　　印度特殊的战略位置和庞大的体量，无论是奥巴马政府还是特朗普政府，都将其作为极其倚重的合作伙伴，并给予印度“准盟国”的地位和待遇。2016年6月，美印签署新版《防务合作框架协议》，深化两国的防务技术转让与军工合作。同年，美印签署《后勤交流备忘录协定》，允许美印两国共享对方的军事基地。2017年4月，特朗普政府给予印度“主要防务伙伴”地位。美国还批准向印度出售22架MQ-9B无人侦察机，双方同意扩大“马拉巴尔”联合军演的规模并举行更多联合军演。

　　美新版《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强调，美国“欢迎印度崛起成为全球领导力量和强有力的战略与防务伙伴，将增加与日本、澳大利亚和印度的四边合作”。在美日印、美日澳、美印澳合作取得进展的前提下，将印度拉入“美日澳印安全合作机制”，已成为落实美“印太战略”不可或缺的一环。

　　美国的印太安全体系以日本和印度为东西“两翼”，澳大利亚为连接两洋的“南锚”，不断加强印太地区同盟和伙伴国体系。特朗普政府推出的新阿富汗战略，以及新近成立的印度洋-太平洋司令部，其战略布局都对印度抱有极大的期待。2017年11月12日，美日澳印外交官员在马尼拉首次举行了正式官方会晤。特朗普的“印太战略”正在由“构想”进入机制建设和能力扩充阶段。

　　影响如何

　　客观来说，印度与日本安全与防务合作在认知上存在一定的差异。日本更看重与印度在海上安全方面的合作，经济合作则是次要目标或手段。印度的主要目标是引进日本的资金和先进技术，安全与防务合作则退居次席。日本一直极力游说印度同意澳大利亚加入“马拉巴尔”联合军演，而澳大利亚自2015年以来也积极谋求加入。在2017年第三次印日澳三边会晤中，印度并没有同意澳大利亚参加当年的“马拉巴尔”联合军演，就是为了保持自身的战略自主。

　　有分析指出，在美国“印太战略”框架下，印日借助美国战略布局强化自身在印太地区的军事存在。8月31日，日本海上自卫队的“加贺”号直升机航母与美国海军“罗纳德·里根”号航母打击群在南海演练了编队航行和联合机动，自卫队舰艇还对美军军舰进行了海上补给演练。考虑到近年来日本军事力量“海外用武”的冲动，特别是在美国“印太战略”逐渐“实心化”的背景下，印日安全与防务合作的升级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势必会给印太地区的安全稳定带来新的不确定性，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方面来看，其影响都不容忽视。

　　（作者单位：国防大学政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