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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生态文学的使命与魅力
——以李青松的生态报告文学创作为例
高旭国//www.workercn.cn2014-03-17来源: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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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记录和畅想实现中国梦的文学场域中,生态文学创作引发特别的关注。因为生态文学的主题诉求是和谐,包括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新形势下,生态文学理应承担起时代赋予的弘扬生态思想文化的使命。其中,李青松的生态报告文学创作实践可以提供有益的启示。

  思想性:呈现出清澈、纯正的文化特征

  对于“生态”的概念,人们可以进行不同的解读,但反对人类中心主义的霸权,主张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是最基本的理论前提。对此,李青松有着相当自觉而深刻的认识:“保护野生动物、改善生态环境的过程实际上也是改善人性和人类灵魂的过程。”生态文学“在很大程度上是矫正人们的灵魂和观念,并呼吁人们创造出对自然更为合理的空间,以保持现代人与自然之间的平衡,从而使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达到高度的协调和统一”。

  从世界观、价值观的高度来理解生态文学的意义,使得李青松的生态报告文学创作,从一开始就剔除了“伪生态”甚或“反生态”的“杂质”,而呈现出一种清澈、纯正、原汁原味的生态思想文化特征。无论是早期以动物伦理为基础、讲述动物保护故事的《遥远的虎啸》,还是中期以植物伦理为参照系、叙写东北乃至整个中国林区近百年来沧桑变化的《告别伐木时代》,一直到新近推出的更多地从社会人文视角礼赞生态举措、高歌绿色工程的《一种精神》,其间都贯通着一条生态主义,特别是生态整体主义的灵魂主线。

  真正具有生态意识的作家,必然具有强烈的生态责任感和使命感,必然在现实生态问题面前态度鲜明。李青松的生态报告文学,要么褒扬和讴歌那些热爱自然,乐于保护动物、保护自然生态环境的好人好事,要么揭发和谴责那种滥杀野生动物、破坏自然生态环境的恶劣品行,以此达到伸张生态正义、弘扬生态道德、宣讲生态法则的目的。前者如《秦岭大熊猫》《创叔》《一种精神》,后者有《象与象牙》《蛇胆的诉讼》《狼之本色》等。在这些饱含爱憎情感的文本里,作者伴随笔下动植物的命运遭际,时而欣喜、时而愤怒、时而坐卧不安、时而拍手称快。

  李青松的创作实践表明,生态文学不是作家们在书斋里想象出来的,而是由现实当中严重的甚至迫在眉睫的生态危机逼迫出来的。生态文学既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更没有无病呻吟的悠闲,它有的只能是对国家民族乃至整个人类生存现状和未来前景的深切忧患。从这个意义上说,生态作家都是生态世界的使者,生态文学都是“文以载道”的文学,生态文学创作都应该带有作者的体温、呼吸、心灵呼唤和生命渴望。

  知识性:好的生态文学也是高水准、高品位的科普文学

  所谓生态知识性,就是传播与生态主题相关的科学知识。这也是生态文学的一项不可或缺的内容。生态文学因为要表现生态环境问题,所以必然要涉及多种学科尤其是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有时甚至要求作者掌握自然科学某一领域的专业知识技能。比如美国乃至世界生态文学的拓荒者蕾切尔·卡逊,当年写《寂静的春天》时,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专门研究化肥农药的副作用。《寂静的春天》不仅是一部纪实文学作品,读者也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一部科学报告来读。从一定意义上说,生态文学即是高水准、高品位的科普文学。

  李青松长期在林业系统工作,多年的记者生涯使他有机会跑遍全国各地的林区和自然保护区,对我国各种野生动植物的分布生长情况比较熟悉,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所以,写作时他常常顺手向普通读者介绍一些专业知识。如《孑遗》对朱鹮的生活习性的介绍,《遥远的虎啸》对虎的生活习性的介绍,《喜鹊叫喳喳》对喜鹊及相关鸟类的介绍,《兴隆之本》对各类林果和各类干鲜果品的介绍,《中国竹事》对竹子的使用价值、经济价值、生态价值、文化艺术价值的介绍,《古树的价值》对古树与气候、水文、地质等方面生态关联的介绍……作者在介绍上述专业知识时,总是能够做到见缝插针、水到渠成,绝无生搬硬套之感,并且往往写得摇曳多姿、趣味横生。

  由于坚持深入生活第一线,李青松对基层单位的环保现状和生态积弊了如指掌。所以他在写作中并不仅仅满足于一般性的生态常识的传播,而是把笔触深入到人类的思维方式、知识体系和社会的习俗沿革、文明范式等领域,把生态问题当成一个大的文化命题,作深度的追溯和思索。

  比如《告别伐木时代》运用翔实的民俗史料,对林区与务林人世代相传的生存观念、生活方式、生产劳动等进行了逼真记录和生动再现,暗含着作者对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生态智慧的缅怀,对原始文明和农业文明时期“天地并生”的生态整体观、“万物齐一”的生态价值观和“物无贵贱”的生态生命观的追念。在作者的笔下,“告别伐木时代”被提炼成一个温馨而苍凉的时代话题,被赋予了丰富而深邃的历史内涵与文化寓意。

  由此看来,在生态文学创作中,恰当地引入有助于生态主题拓展和深化的生态文化知识,也是必要的一环。

  审美性:从生态美学的视角发现美

  从艺术表现上考察生态文学创作的审美能力,应当包括一般文学创作的基准层面和生态文学创作的特质层面两把标尺。就前者而言,当下有相当一部分作品尚未达到一般文学创作应有的水准,存在情节雷同化、人物理念化、叙述说教化的问题。就后者而言,多数作品未能充分展示出生态文学创作独特的审美魅力,包括独特的构思与想象、叙事与描写、语言与意境等。

  李青松擅长民俗故事体写法,令人耳目一新。在偏远的山区,在茫茫的林海,生态文化往往是与民俗文化交汇在一起的。所以,李青松选择民俗文化作为聚焦生态题旨的切入口,几乎每一篇作品都在讲述一个民俗故事,包括饮食、服饰、语言、节日、游艺,以及日常的生产、生活、人际交往等。为了把这些包裹着生态文化内涵的民俗故事讲好、讲活,作者还有意借用民间口头文学的叙述方式,冲淡了生态文学创作惯有的严肃刻板,也扩展了其表现的范畴和容量,让读者在轻松活泼的气氛中得到启迪。

  讲求生态审美趣味是李青松生态报告文学创作的一个亮点。他把“美在和谐”这一古老而恒久的经典美学命题巧妙地化用于自己的笔端,诗意地描绘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之间相亲相爱、万物共生共荣的图景。《音乐里的动物》中,作者选取黄河入海口、长白山林区、扎龙自然保护区、海南坝王岭热带雨林等十几个自然景点,运用电影蒙太奇般的跳跃手法,如梦如幻地描写了大雁、斑尾榛鸡、梅花鹿、东北虎等几十种大大小小的野生动物和谐相处、怡然自乐的情景,仿佛把读者带入一座座诗意栖居的生态大观园。

  何为生态审美趣味?就是作家在原有的艺术美学视野的基础上,侧重从生态美学的视角发现和表现事物之美。生态审美的核心要素是和谐,生态之美即为和谐之美。当然,生态审美还是一个比较模糊的题目,有待生态文学作家给予重视,因为这几乎还是一块有着辽阔空间和诱人前景的处女地。

  (作者为浙江农林大学文化学院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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